【鳴家】周鵲虹：陪父親喝酒
2021-01-19 07:00:00 聽新聞
每次回老家,，每天晚上，都和父親一人一瓶啤酒,。父親話不多,，不習(xí)慣表達(dá)自己的感情，很多的話,，就都在酒里了,。
從我讀大學(xué)離開老家，十多年來,，離多聚少,，這樣對著瓶子對飲是我們彼此人生難得的時刻。
我們喝酒不用杯子,，直接對著啤酒瓶就開喝,。我其實討厭喝酒，從來都覺得喝酒是十分難受的事情,。但此刻,，與父親一起喝酒，沒有碰杯之類的禮儀,，但是隨性自由,，酒也喝得酣暢淋漓。仰頭之間,，父親年輕時走南闖北快意人生的豪情依稀出現(xiàn)在我的面前,。
父親是典型的老實巴交的中國農(nóng)民，六十歲了,，還健壯得如同一頭牛,，頭發(fā)也沒幾根白的。現(xiàn)在在縣城定居了,，還每周都要跑回,，打理自己種植的水田和菜地。常年吃自己種的稻米蔬菜,，吃不完的,，會曬成腌菜、白辣椒,、酸豆角之類的,，永遠(yuǎn)都歇不下來,。
農(nóng)忙的時候，早上不到六點就出門了,，晚飯一般都要到八點多才吃,，吃完了再去田里看水。村里年輕人打都出去打工了,，白天,，十幾個五六十歲的老頭抬著各種抽水機(jī)在搶救他們干裂的稻田。家里并不太缺這個種地的錢,，種地收益也不大,，但無論我怎樣勸說，他都舍不得讓自己的田地菜地荒廢,。
父親其實很愛喝酒,，記得我小時候，白酒能喝好幾大杯,，從來不曾見他醉過,。父親讀過高中，在那輩人中算讀了很多書的,，也走過廣東,，當(dāng)過鄉(xiāng)里的紅白喜事廚師，那是很風(fēng)光的職業(yè),。但后來,，繁重的農(nóng)活讓他經(jīng)常吃飯無規(guī)律，尤其是我讀大學(xué)的時候,，家里負(fù)擔(dān)陡然增重,，為了賺錢，趕著老水牛幫人耕田,，渴了有時候就喝水邊溝渠里的水,。
父親言語不多，但總是像山一樣的默默扛起一切,。但身體畢竟是肉長的,，不就就得了很重的胃病，最嚴(yán)重的時候還潰瘍穿孔,。所以,，白酒就完全戒了，這幾年才偶爾喝點啤酒,。
父親話語不多,，對自己的兒子很自豪,。我是我們村第一個重點大學(xué)生,，他對我的事業(yè)一直很關(guān)心,。我每次回來都會主動匯報，父親永遠(yuǎn)都是點著頭：要好好干,，把自己的事情做好,。
記得母親曾說過，讀大三的時候,，一次去親戚家吃喜酒,，父親回來對母親說：“酒席上幾百人，我看就我們伢子（長沙土話）一表人才,?！弊院乐橐缬谘员恚屛覒M愧不已,。
還能如何,？只能盡可能的找時間多回來，帶著他喜愛的孫兒,。我想,，此刻，他有啤酒在手,，有兒子陪伴在身邊,，可愛的孫兒在旁邊。房里有成山的糧食,，外面有成片的良田,，也是人生的一大快意吧。
想起張繼的詩：“詩句亂隨青草落,，酒腸俱逐酒庭寬,。浮生聚散云相似， 往事冥微夢一般,?！?/span>
父親，來,，我們喝好,。
我默默的說。
圖/文 周鵲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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